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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小月的鬼話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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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意思?”許央央很震驚。

“陰魂是有厚度和重量的。”司南坐在沙發上,用手指比了個寬度,“它的很薄,載體不夠大的話,是投不了胎的。”

“怎麽會呢?”許央央想了一下,按照司南的意思,豈不是說小月的出生點數耗空了?想不通,只是購買“鏡中笑”的話,不可能耗用那麽多出生點數。

“算了,別想了。”司南頓了頓,意味深長的問她,“睡麽?”

許央央楞了楞,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,一張小臉精彩紛呈。

“我不睡。”她硬著頭皮道。

“那……”司南笑,“洗澡麽?”

“不洗。”

“嘖嘖。”司南搖搖頭,垂眸不語。

“餵,你那什麽眼神?”許央央氣惱,“我就今天不洗。”

“嗯,隨你,那我去洗了。”司南伸個懶腰,站起身,他個子很高,漆黑碎發有些許淩亂,額發很短,露出精致的五官,眼睛裏早就褪去少年的稚嫩,滿滿都是男人的鋒利,他擡手擱上扣子,一邊找浴巾一邊解,片刻功夫,已經解了大半。

許央央別過臉,道:“餵,你進去脫。”

司南笑:“又不是沒看過。”

許央央沒料到他現在這麽無賴,故意氣他,“那時候沒看頭。”

司南聞言笑的更開心,靠在浴室門邊上耍流氓,“你怎麽知道現在有看頭?”

許央央隨手抓過枕頭砸過去。

司南一轉身,閃進了浴室,枕頭軟軟的掉在了地上,浴室裏“嘩”的一聲,響起了流水的聲音。

許央央掏出手機看時間,淩晨一點,剛準備放回去,手機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。

小月:老板,睡了嘛?

許央央:我在。

小月:哎喲,這幾天可嚇死我了,多虧老板你啊。

許央央:沒遇到過你這麽令人心累的客戶。

小月:快別這麽說,怪不好意思的。

許央央:……

小月:老板吶。

許央央:嗯。

小月:我這一生吶。

許央央:這熟悉的開場白,你是認識那位土豪麽?

小月:我自覺,我自我刪減,我長話短說。

許央央:……

小月:我跟亦然是在這宅子裏認識的,他就是個小白兔,跟我這種套野馬的漢子不一樣,那時候不止有昭然,還有好幾個然,那幾個然不夠吊,就沒有然後了。

許央央:你這詭異的敘述風格……

小月:像我這種特別有然後的,和昭然那種必定有然後的,肯定不對付,小白兔夾在中間,“吧唧”就成了麻辣兔肉。

小月:小白兔膽小又慫,但我吊啊、我硬啊、我正面剛背面陰,我風水輪流玩的轉啊,但這種事,總有失算的時候,差點死了,還好被小白兔救了,那時候我們還小,他哭紅著眼睛在一片火海裏拖著我往外跑的時候,我還是挺感動的,當下就表示以後罩著他。他抱著一堆棒棒糖來看我,我特麽一腳踢出去好遠,這喪氣玩意兒,就這點出息,居然喜歡吃棒棒糖這麽軟弱的東西。

小月:小白兔覺悟還可以,第二天就知道把攢的錢拿來孝敬我了,我拿了他兩百塊錢,告訴他,收了你的錢,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,罩你一輩子。

小月:小白兔開心啊,笑瞇瞇的,可是我沒想到,我把他當兄弟,他居然想上我。

許央央:這劇情跳轉也……

小月:對啊,我不是被強、奸了麽,所以……

許央央:……

許央央:我不想在你傷口上撒鹽,可你這輕描淡寫的態度……

小月:哦,規矩我懂,這種部分應該詳細,就不能描述脖子以下對吧?好的,我知道了。

許央央:……

小月:小白兔真的很笨,我也只拿他當弟弟,又軟弱又笨,被沈昭然陰了很多次,漸漸長大後,沈昭然開始把目標轉向了我。那一夜,夜色迷蒙,我巡視完工廠,在臨時住所喝了酒,身體開始發熱,月光從窗邊照在地板上,心裏升騰起莫名的渴望,我熱,我難受,我想要,我扭動著身軀……

許央央:餵餵餵。

小月:好的,沈昭然趁我外出的當口給我下了藥,強上了我。

許央央:你不是這麽笨的人。

小月:好吧,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。

小月:沈昭然給亦然下了藥,如果我反抗,那幾個壯漢就會輪了亦然,你想想,那場面,真是……賊刺激。

小月:可是亦然醒來就崩潰了,哎,小孩沒見過世面,這種男歡女愛的事兒,有什麽好憤怒的,我適應的很好,技巧得到了質的飛躍。

許央央:……

小月:後來,小白兔就不對勁了,有一天晚上摸到我床上來了,黑暗裏,抱著我哭,哭完就笑,笑完又哭,跟我說,我是為你而生的,以後我保護你。

小月:他不是小白兔了,他是別人,但他出來以後,我才發現,原來有些事,真的不用自己硬抗,原來,有人分擔是一件還不錯的事兒。

小月:我迷上了他,他也經常上我。

許央央:餵餵,這是一個意思麽?

小月:他不太穩定,不常能出來,但只要一出來,就能幫上我的忙,他勇敢、聰敏、瘋狂、強壯、性感、時間長、很能幹……

許央央:剎車!

小月:那真是一段瘋狂而美好的歲月啊。你看,人生除了苦難,留下的都是幸福的日子呢。#回味#

小月:可惜後來出了車禍,我開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,小白兔那高燒也來的蹊蹺,他昏迷不醒的綁在副駕駛上,我能怎麽辦?我只能先給他解綁,把他踹出去後,車就炸了,艾瑪,那火花,跟特技似的。

小月: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,就是收了那二百塊錢,人就不能貪財,連自己都搭上了。

小月:然後就這樣了,我也不想的,我又擔心小白兔的狀態,又擔心小黑兔的狀態,所以就在你這買了“鏡中笑”,想去看一下。

小月:小黑兔一直都怪小白兔太軟弱,他覺得我這樣都是小白兔害的,所以才發生了今晚的事兒,小白兔記不得我,是因為小黑兔故意的,他做了些手腳。

小月:總算阻止小黑兔了,我剛才也跟他說好了,他以後不會亂來了。#微笑#

許央央:小月。

小月:怎麽了,老板?

許央央:你把其他點數用到什麽地方去了?

小月:老板你難道是想加錢麽?這不合適吧?

許央央:……

小月:對了,剛進門的時候,你還記得你問過我司南看你是什麽眼神麽?

許央央:什麽眼神?

小月:跟小黑兔看我的眼神一樣。

許央央:是愛的眼神?

小月:是做、愛的眼神~

許央央:……

小月:老板,我要走啦~

許央央:你去哪?

小月:不知道呀,有點黑,看不清,但我這麽吊的人,應該沒什麽問題吧。

許央央:餵,你……

小月:老板你想說什麽?

許央央:我以後還能見到你麽?

小月:這個我不確定呀,得看老板你什麽時候死啊,你如果真的著急的話,我房間有把刀……

許央央:滾!

浴室裏水花聲還在持續,許央央收起手機,出了房門,穿過長廊,走到了最後一間房門處,她試著拉下把手,門竟然開了。

小月的房間很簡單,沒有粉色,沒有布娃娃,沒有軟弱的東西,她說的輕描淡寫,她卻無法想象當中的殘酷與暴虐。

不要哭啦,我說罩你一輩子,就會罩你一輩子的。

喏,到旁邊吃棒棒糖去,哪來的?用你給我的兩百塊錢買的。

餵,你別哭了,沒什麽大不了的,我不疼,你眼淚滴到我傷口上了,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穿吧,不用抱,我能走,說什麽呢,我沒哭。

我這麽吊的人,當然會燦爛的過一生,哭鼻子什麽的,怎麽可能呢。

桌上面有個鐵盒,用粉色的絲帶系著,是房間裏唯一的暖色,許央央打開鐵盒,裏面裝滿了棒棒糖,盒子裏還塞了許多紙條,黑色的筆跡被水漬一圈圈暈開,像是哭了又幹掉的眼淚,所有的紙條幾乎都一樣,寫字的人很用力,但用力也寫不好,很難看。

等我們再相遇,我年長幾歲,我把你藏在懷裏,給你系好蝴蝶結,你花兩百塊錢買我一生,我用兩百塊錢給你買一輩子的棒棒糖,你說好不好?

你說好不好?

……

許央央回去的時候,司南已經老實的穿好了衣服,他散漫的靠在軟軟的沙發裏,懷裏抱著一個抱枕,下巴擱在抱枕上,一副很乖的樣子。

“眼睛怎麽紅了?”司南擱下抱枕,有些驚慌。

“客戶多付了小費,感動的。”許央央坐在地毯上,離他有些遠。

司南看看沙發旁邊的空位,又看看離得遠遠的許央央,內心的失望溢於言表。

“不早了,睡吧。”

“嗯,我睡床,你別過來。”許央央往床上摸。

“好。”司南擡手摁滅了開關。

一切都安靜下來,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,空氣裏只餘兩人淺淺的呼吸。

“司南……”許央央輕聲道。

“嗯?”

“我現在情緒有些不穩定,意識也比較薄弱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“如果我說讓你上床睡的話……”

“那我一定會拒絕的,我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占你便宜,你放心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第二天許央央起了個大早,因為是周六,也不涉及跟公司請假的事情,她起來的時候司南已經不在房中了,她簡單的洗漱完畢後,就在客廳找到了司南,他正慢條斯理的喝早茶,沈亦然居然也在,沈昭然卻不見身影。

許央央走過去,坐在兩人對面,問:“你是小白兔,還是小黑兔?”

沈亦然茫然的望著她,道:“許許,你說什麽呢?沒睡醒麽?”

許央央接過司南倒好的茶,道:“哦,小白兔。”

沈亦然抿抿唇,完全摸不著頭腦,他擡袖拿遠處的早點,口袋裏掉出來了一樣東西。

“這個,你哪裏來的?”許央央撿起掉在地上的紙膠帶,目光一凜,這正是黑化沈亦然用來封印小月魂魄的那樣東西,他纏在鏡子上,連司南都感應不到。

“哦,這個是有一次宴會,一位姓西的客人強行賣給我的,說我總能用的到。”沈亦然攤開手,“我都不知道有什麽用啊,反正現在也斷了,零零碎碎的。”

姓西?許央央扭頭看司南,司南輕抿一口茶,沒好氣的道:“除了他還有誰?”

許央央想了想,掏出手機,打開微信群。

小兇許:大佬,收到請回覆~@大西幾。

大西幾:怎麽啦,許許?#親切#

小兇許:沈亦然用來封印魂魄的紙膠帶是你賣給他的?

大西幾:是呀,你不知道,現在錢多難賺,我偶爾也做做副業,看什麽時候可以喜提和諧號呀。

小兇許:大佬你夠了,你賺那麽多錢幹嘛?

大西幾:你不知道麽?單反毀一生,攝影窮三代。

小兇許:……

大西幾:你有什麽意見麽?#微笑#

小兇許:不敢不敢,我就想問問,你為什麽要賣給沈亦然這個東西啊?

大西幾:我想想啊,哦,對了,我遇見他的時候,他剛出了車禍,魂魄不穩,那是當然了,別人的載體,他剛接手,肯定不穩呀,所以才賣給他,這個破膠帶可以固魂呀。

許央央放下手機,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發抖,她終於知道小月的點數去哪了,車禍本該兩人都死的,她全給了沈亦然續命。

許央央緩緩喝完茶,看著眼前稚嫩的少年,終是一個字也沒說。

“許許,南哥,謝謝你們。”少年掻搔腦袋,將兩人送到門口,“要不是你們,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。”

“沈昭然……”許央央忍不住提醒道。

“不知道經歷了什麽,他嚇傻了。”少年無奈的搖搖頭,“老爺子叫我下午過去,說是往後要開始接手公司的事兒了,大概會很忙吧。”

“嗯,你以後,自己多加小心。”

送走兩人,少年走出前廊,陽光正好,他緩緩坐在草地上,朝一側偏過身子,仿佛有人正扶著他的肩膀。

陽光正好,碎金落滿少年的發梢,微風掠過長亭,挾裹著遠處湖水的氣息。

少年的視線落在遠處,倒映著遠山的層層疊疊。

他張口,聲音如玉,低低的,卻清晰。

“你喜歡我幹幹凈凈,我便幹幹凈凈,你喜歡我無憂無慮,我便無憂無慮。”

“你喜歡我笑,我就不哭。”

少年揚起微笑,眼淚一顆顆砸在手背上,他不擦,依然看向遠處。

“倘若有來世,讓我年長你幾歲。”

“倘若有來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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